第69章 中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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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中秋
今次宮中的中秋不同以往, 往日不過是擺一頓宴席，還是雲皎在聖人面前提議辦一個燈市，宮中許久未曾熱鬧過, 聖人自然欣然同意。
是以, 中秋那日宮裏特意辟出一條街道來, 上面掛滿各色宮燈, 宮人們又扮成攤販, 聖人與貴婦女眷行走其間, 人流絡繹不絕看上去倒似真置身於街巷一般。
許是為了湊趣, 雲皎也支了個鋪子, 不過她倒不像尋常商販，而是特意尋來香櫞①, 將香櫞切成片, 又兌水加上桂花蜜, 便是賣這制好的香櫞飲子。
聖人自然能看見這賣香櫞飲子的鋪子，香櫞這東西倒算不得稀罕, 不過味道苦澀，用來做飲子也不知味道好不好。
不過總有些人能體察到聖人之意，上官錦上前對著扮成攤販的雲皎與窈娘道：“二位娘子, 來一杯香櫞飲子。”
雲皎眼中自然滿是笑意, “這飲子倒也便宜, 五文錢一杯。”
上官錦一怔, 她身上自然沒有銅錢，想了想還是自手中取下個戒指, “這是用珠寶瑟瑟做成的戒指, 不知可否抵了這杯茶錢？”
雲皎掩唇笑，“自然可以。”將戒指收了, 自顧自去做香櫞飲子了，不多時窈娘便端著一盞香櫞飲子出來了，上官錦望著杯中的冰塊，心道郡主還好是在宮中玩耍一番，若真去賣這個，也不知道會虧多少。
不過她還是接了，飲了一口方才發覺，雲皎與她說這飲子是茶，卻與她平素飲的君山銀針與明前龍井都不大相同，入口並不是香櫞那種苦澀之感，而是帶著一點酸甜交織之感，桂花蜜中和了香櫞的酸。
眾人看見上官錦的表情，便覺試一試也無妨，就連聖人也要了一杯，見生意上門雲皎自然笑逐顏開，材料都是準備好的，一氣又做了許多杯，眾人嘗過，聖人點了點頭，“這飲子不錯。”
聖人坐擁天下，什麽飲子沒喝過，能得一句讚譽已是難得。
又想到今日晚上這盛景又是雲皎的主意，不少人心中自然也有了計較，樂安郡主真是慣會討聖人歡心。
聖人逛這燈市一直走到疲倦方才盡興，朝眾人揮了揮手，“你們自去玩樂便是，我是上了年紀了。”
與許多懼怕死亡的皇帝不同，聖人像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，至多也只是將陵寢修得奢華些。
聖人走後，眾人倒也不再拘束起來，一直玩鬧至半夜，方才散場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雲皎與窈娘自然也要將攤子收拾起來，今夜的月亮十分明亮，二人出宮回太子府時，廚下也早就備好了雲皎囑咐所做的月餅。
雲皎便與窈娘將這月餅當做宵夜了，府上的白案手藝自然不差，與雲皎在現代時吃的月餅也差不離，不過她特意命廚下多做一些，好分給院中的侍女們。
“這小餅的味道竟是如此。”窈娘讚嘆道，她以為這餅的做法應當是雲皎在幽州學來。
雲皎手中拿著一塊五仁月餅，見她如此微笑著道：“其實，從前我最是討厭這五仁月餅，覺得難以下咽，可如今竟然也懷念起這味道來。”
窈娘便道：“月是故鄉明。”這話又勾起雲皎一點愁緒。
不過好在，雲皎並未陷在這愁緒中，“今日你也辛苦了，早些去歇息罷。”
窈娘離開後，雲皎卻還未有困意，她突然想給遠在慈安觀的雲綺寫一封信，伏在書案上，雲皎極少寫這樣漫無目的的書信，她總是想到哪裏便寫到哪裏，寫完後她也覺得有些困倦，將信紙放在蠟丸中丟出窗外。
*
慈安觀，今日是中秋，雲綺坐在院中與侍女一起賞月。
院中種著的是侍女自山下采買來的桂樹，散發著幽香。
一只信鴿落在院中，雲綺自繩床之上起身，她似是未曾想到雲皎竟然會在此時給自己寫信。
將信鴿銜在口中的蠟丸取下，雲綺打開蠟丸，將信紙展開，看了一眼不免搖頭失笑，“這孩子，還真是……”
侍女有些疑惑，不過雲綺今日如此開懷，對她的病情也有幫助。
雲綺將信鴿放飛，又慢吞吞坐回繩床之上，仔細的看著雲皎送來的書信。
一連看了幾遍，她方才讓侍女收回匣中放好，許是因為病癥的緣故，其實她並不如何困倦，她總覺得，自己如今是在靠妹妹送來的書信支撐著。
侍女將信紙放好，折返回來時不免勸道：“娘子，還是歇息罷？”
雲綺點了點頭，她的確是要睡覺的，畢竟養好自己的身體日後才能有機會重返神都。
第二日醒過來時，雲綺梳洗過後便開始吃侍女送來的清粥小菜，初來時她在神州過慣了，自然吃不慣，如今卻已可以泰然自若吃下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用過了早膳，雲綺難得想要出去走走，慈雲觀在山上，從前香火也算繁盛，不過如今荒廢了也只有雲綺一人住在此處。
侍女見她如此，心中自然十分高興，畢竟久病之人出去走走也算是好事。
慈雲觀的山下的市集十分熱鬧，雲綺先是尋了一間當鋪，她知曉財不外露的道理，雲皎送的首飾都熔成了普通金子，只偶爾才命侍女前去換一回，不過她如今要做的事情也需要些許銀錢，這才找了間當鋪。
待到二人從店鋪裏出來，雲綺卻並未急著回去，反而對侍女道：“我想將觀裏那片荒地開墾一番，種些花木與蔬果。”
侍女聞言有些犯難，她從未種過地，二人從前也不事生產，不過見雲綺眸中微亮的神色，也不好再說出口潑冷水的話。
雲綺心中已有了計劃，她先是去書鋪買了一套農書，而後又與侍女去采買種子，又特意與賣種子的商販交談。
待到二人返回慈安觀，還帶著一大堆種子，如今已是入秋，她特意挑了一些秋日適宜的種子，譬如南瓜、秋葵一類。
不過雲綺卻忘記了，開墾荒田也是需要農具的，望著觀外雜草荒蕪的那片，她只能嘆道：“明日再去買些農具罷。”
侍女卻道：“之前觀中應當還有留著從前的東西罷。”說完，便去從前的庫房翻找，好在是翻找出了從前用過的農具，只是已是銹跡斑斑。
“湊合用罷。”雲綺道。二人沒有什麽經驗，便只能用生著銹的農具一點點除去雜草。
一直忙到晌午，卻也未曾除去多少，侍女又要去準備午膳，雲綺坐在繩床之上不免嘆氣，心想這事的確是太難了一些，不過人總是要給自己一些奔頭才好，她也希望自己身體變得康健時，院中已瓜果繁盛。
用過午膳，此時的天時已不大熱，二人便繼續拿著農具開始除草，忙到金烏西墜時，總算開墾出一小片地方，雲綺照著農書之上所言，撒上種子又從井中汲水灌溉。
一日忙碌過去，雲綺只覺自己雖勞累，心中卻前所未有的輕松，果然還是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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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過晚膳，她想了想，還是給雲皎去了一封信。
之後接連幾日，雲綺依舊忙碌著開墾荒田的事情，她發覺自己細嫩的手已開始長出水泡，侍女看見便有些有些擔憂勸道：“娘子要不要停一停？”
雲綺想了想，還是停了繼續開墾荒田，不過她依舊日日給之前撒下的種子澆水，等到某日清晨起來時，雲綺看見了地裏冒出的那細嫩綠色的芽，心中不免湧現出一些驕傲之情。
*
香山，雲皎望向窗外如火的楓葉，她陪著聖人來香山祈福已有兩日。
將手中的信紙放下，雲皎忍不住對窈娘道：“阿姊如今給自己尋了些事情做，這很好。”
窈娘已習慣了她的傾訴，立刻便道：“是啊，婢子從前也見過那些病人，其實也不是病入膏肓，只是已喪失了求生的意志。”
雲皎眉間微顫，她所擔憂的正是如此，好在信鴿送去蠟丸已比之前方便了許多。
二人說完話，她便遠眺窗外，她是沾了聖人的光坐上最快的馬車一同前來的香山，姚蕊他們則還要晚一些，想到此處，再好的景致也沒了欣賞的興致。
“若是蕊娘她們也在就好了。”雲皎嘆道。
不怪她如此感嘆，香山的佛寺的確香火鼎盛，可她對求神拜佛這事實在是沒興趣。
窈娘只得寬慰她，“再等等，算一算腳程，姚小娘子她們也該到了。”
雲皎便也只能嘆氣，好在此行她帶了許多書可看。
不過，窗前閃過侍女的影子，只見侍女手握著一片紅葉踏進門道：“娘子，有人送過來這個。”
雲皎拈起那片紅葉仔細瞧著，總算露出了一個微笑，對窈娘道：“總算有一點事情可做了。”
穿著長袍的少女提著風燈來到白日裏見過的最大的那棵楓樹下，楓樹下早已站著等候已久的人，賀玉階。
“又與娘子見面了。”賀玉階拱手道，自從上次在醉仙樓，他如今已多日未曾見過雲皎。
雲皎不得不壓下心中的厭煩，皺眉道：“賀郎君相邀，不妨有話直說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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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次宮中的中秋不同以往, 往日不過是擺一頓宴席，還是雲皎在聖人面前提議辦一個燈市，宮中許久未曾熱鬧過, 聖人自然欣然同意。
是以, 中秋那日宮裏特意辟出一條街道來, 上面掛滿各色宮燈, 宮人們又扮成攤販, 聖人與貴婦女眷行走其間, 人流絡繹不絕看上去倒似真置身於街巷一般。
許是為了湊趣, 雲皎也支了個鋪子, 不過她倒不像尋常商販，而是特意尋來香櫞①, 將香櫞切成片, 又兌水加上桂花蜜, 便是賣這制好的香櫞飲子。
聖人自然能看見這賣香櫞飲子的鋪子，香櫞這東西倒算不得稀罕, 不過味道苦澀，用來做飲子也不知味道好不好。
不過總有些人能體察到聖人之意，上官錦上前對著扮成攤販的雲皎與窈娘道：“二位娘子, 來一杯香櫞飲子。”
雲皎眼中自然滿是笑意, “這飲子倒也便宜, 五文錢一杯。”
上官錦一怔, 她身上自然沒有銅錢，想了想還是自手中取下個戒指, “這是用珠寶瑟瑟做成的戒指, 不知可否抵了這杯茶錢？”
雲皎掩唇笑，“自然可以。”將戒指收了, 自顧自去做香櫞飲子了，不多時窈娘便端著一盞香櫞飲子出來了，上官錦望著杯中的冰塊，心道郡主還好是在宮中玩耍一番，若真去賣這個，也不知道會虧多少。
不過她還是接了，飲了一口方才發覺，雲皎與她說這飲子是茶，卻與她平素飲的君山銀針與明前龍井都不大相同，入口並不是香櫞那種苦澀之感，而是帶著一點酸甜交織之感，桂花蜜中和了香櫞的酸。
眾人看見上官錦的表情，便覺試一試也無妨，就連聖人也要了一杯，見生意上門雲皎自然笑逐顏開，材料都是準備好的，一氣又做了許多杯，眾人嘗過，聖人點了點頭，“這飲子不錯。”
聖人坐擁天下，什麽飲子沒喝過，能得一句讚譽已是難得。
又想到今日晚上這盛景又是雲皎的主意，不少人心中自然也有了計較，樂安郡主真是慣會討聖人歡心。
聖人逛這燈市一直走到疲倦方才盡興，朝眾人揮了揮手，“你們自去玩樂便是，我是上了年紀了。”
與許多懼怕死亡的皇帝不同，聖人像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，至多也只是將陵寢修得奢華些。
聖人走後，眾人倒也不再拘束起來，一直玩鬧至半夜，方才散場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雲皎與窈娘自然也要將攤子收拾起來，今夜的月亮十分明亮，二人出宮回太子府時，廚下也早就備好了雲皎囑咐所做的月餅。
雲皎便與窈娘將這月餅當做宵夜了，府上的白案手藝自然不差，與雲皎在現代時吃的月餅也差不離，不過她特意命廚下多做一些，好分給院中的侍女們。
“這小餅的味道竟是如此。”窈娘讚嘆道，她以為這餅的做法應當是雲皎在幽州學來。
雲皎手中拿著一塊五仁月餅，見她如此微笑著道：“其實，從前我最是討厭這五仁月餅，覺得難以下咽，可如今竟然也懷念起這味道來。”
窈娘便道：“月是故鄉明。”這話又勾起雲皎一點愁緒。
不過好在，雲皎並未陷在這愁緒中，“今日你也辛苦了，早些去歇息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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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綺點了點頭，她的確是要睡覺的，畢竟養好自己的身體日後才能有機會重返神都。
第二日醒過來時，雲綺梳洗過後便開始吃侍女送來的清粥小菜，初來時她在神州過慣了，自然吃不慣，如今卻已可以泰然自若吃下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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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雲觀的山下的市集十分熱鬧，雲綺先是尋了一間當鋪，她知曉財不外露的道理，雲皎送的首飾都熔成了普通金子，只偶爾才命侍女前去換一回，不過她如今要做的事情也需要些許銀錢，這才找了間當鋪。
待到二人從店鋪裏出來，雲綺卻並未急著回去，反而對侍女道：“我想將觀裏那片荒地開墾一番，種些花木與蔬果。”
侍女聞言有些犯難，她從未種過地，二人從前也不事生產，不過見雲綺眸中微亮的神色，也不好再說出口潑冷水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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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二人返回慈安觀，還帶著一大堆種子，如今已是入秋，她特意挑了一些秋日適宜的種子，譬如南瓜、秋葵一類。
不過雲綺卻忘記了，開墾荒田也是需要農具的，望著觀外雜草荒蕪的那片，她只能嘆道：“明日再去買些農具罷。”
侍女卻道：“之前觀中應當還有留著從前的東西罷。”說完，便去從前的庫房翻找，好在是翻找出了從前用過的農具，只是已是銹跡斑斑。
“湊合用罷。”雲綺道。二人沒有什麽經驗，便只能用生著銹的農具一點點除去雜草。
一直忙到晌午，卻也未曾除去多少，侍女又要去準備午膳，雲綺坐在繩床之上不免嘆氣，心想這事的確是太難了一些，不過人總是要給自己一些奔頭才好，她也希望自己身體變得康健時，院中已瓜果繁盛。
用過午膳，此時的天時已不大熱，二人便繼續拿著農具開始除草，忙到金烏西墜時，總算開墾出一小片地方，雲綺照著農書之上所言，撒上種子又從井中汲水灌溉。
一日忙碌過去，雲綺只覺自己雖勞累，心中卻前所未有的輕松，果然還是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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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過晚膳，她想了想，還是給雲皎去了一封信。
之後接連幾日，雲綺依舊忙碌著開墾荒田的事情，她發覺自己細嫩的手已開始長出水泡，侍女看見便有些有些擔憂勸道：“娘子要不要停一停？”
雲綺想了想，還是停了繼續開墾荒田，不過她依舊日日給之前撒下的種子澆水，等到某日清晨起來時，雲綺看見了地裏冒出的那細嫩綠色的芽，心中不免湧現出一些驕傲之情。
*
香山，雲皎望向窗外如火的楓葉，她陪著聖人來香山祈福已有兩日。
將手中的信紙放下，雲皎忍不住對窈娘道：“阿姊如今給自己尋了些事情做，這很好。”
窈娘已習慣了她的傾訴，立刻便道：“是啊，婢子從前也見過那些病人，其實也不是病入膏肓，只是已喪失了求生的意志。”
雲皎眉間微顫，她所擔憂的正是如此，好在信鴿送去蠟丸已比之前方便了許多。
二人說完話，她便遠眺窗外，她是沾了聖人的光坐上最快的馬車一同前來的香山，姚蕊他們則還要晚一些，想到此處，再好的景致也沒了欣賞的興致。
“若是蕊娘她們也在就好了。”雲皎嘆道。
不怪她如此感嘆，香山的佛寺的確香火鼎盛，可她對求神拜佛這事實在是沒興趣。
窈娘只得寬慰她，“再等等，算一算腳程，姚小娘子她們也該到了。”
雲皎便也只能嘆氣，好在此行她帶了許多書可看。
不過，窗前閃過侍女的影子，只見侍女手握著一片紅葉踏進門道：“娘子，有人送過來這個。”
雲皎拈起那片紅葉仔細瞧著，總算露出了一個微笑，對窈娘道：“總算有一點事情可做了。”
穿著長袍的少女提著風燈來到白日裏見過的最大的那棵楓樹下，楓樹下早已站著等候已久的人，賀玉階。
“又與娘子見面了。”賀玉階拱手道，自從上次在醉仙樓，他如今已多日未曾見過雲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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